“到了。”
两个年轻俊朗的少年——一个身披灰短袍,似是很兴奋,双眼炯炯有神,但有一股文雅的书生气。一个穿着华丽的青蓝色宽袍,袍子长得吓人,抿着嘴面无表情,手上还提着一盏红褐色的月牙形油灯——它发的光是青色的。
他们面前是一个昏暗的封闭房间,一排排黑褐色柜子使这里充满了压抑感。但是——却很整洁,似乎是刚布置不久。
短袍青年有些紧张,但很好奇。“这里……挺恐怖的。”他左顾右盼,很有精神的扯住了另外较为年长的男子的长袖子。
他的同伴甩开他,提起油灯,顺着其昏暗的火光观察四周。“怕什么,你的地盘。我是看在你有所成就的份上才来陪你的……”他整整袖子,拿起一块脖颈上的玉佩端详许久,骄傲一笑,“这以后就是咱们秘密的储藏地了……”
“是是是,你最牛。”短袍青年受不了似的打断他,抱臂凝望对方,“这确实是归我管……走?”
男子本来很自豪的微笑着打量周围,听到后半句话,动作突然顿住了,笑容也渐渐凝固。他沉默着与青年对视,对方似乎是毫无察觉的回报以骄傲又无所畏惧的笑容和目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火光,以及那初入江湖天真而年轻的人们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一阵冷风拂过。昏沉寂寥的黑与无静中,微弱的烛光,无力的照映在青年含着笑意和随性的深蓝色眸子,以及男子犀利深邃的天青色瞳中,也照耀着前方的黑暗,晃啊,晃啊……
“到了。”
一个披着狐裘和灰色斗篷的男子——一条黑丝带遮住了他的双眼——领着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几个年幼的孩子轻轻关上了沉沉的铁门。
“不带油灯?”说这话的男孩似乎有些腼腆,但看向男子的眼神很是不屑。
男子打了个哈欠,又被厚厚的尘土呛得狠狠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的靠着墙挥了挥手。“真脏乱……”他扭动瘦削的脑袋盯着少年,玩味一笑,“不是有你吗,龙?”
被称为龙的少男孩有些鄙夷嫌弃——又同情的扫了他几眼,旋即骄傲的一挺胸,在掌心燃起了一团火苗,还若无其事的故意把烟往男子那边拢。
如他所料——男子只是抱怨了一下空气质量太差。“不够娴熟。”他这话引来孩子们一阵无语的凝视,“你们这些新生也是第一届的佼佼者……行了,走吧……”
“你行你来。”龙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不太自然的领着众人向里走去。
所有人都渐渐随着火光走入深处。只有那男子有些犹豫的立在原地。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里驻足——怀念一下故人和过去——就转身离去,而是深吸一口气,罕见的紧张得要命,方才的玩味全无,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第一次真正走入困扰,折磨他大半生的梦魇和可怕记忆……
“这么久了。那时我不敢,现在……该直面了。”
他的声音微颤。恐慌之下不由自主攥紧了那个腰间的玉佩……
“那时的我……现在也没有改变多少……逍遥很久了,赎罪也该开始了……”
他鼓励了自己许久,这才鼓起勇气大胆向昏暗的前方迈步,也是向过往的昏暗迈出停滞了那么久的一步……
“迈向黑暗吧。”
男子走向那点微弱的烛火,不是男孩们遵循的那束,而是另一边也微亮的淡青色烛光。
微风拂起。这天青色的烛光,照耀着现在,也映衬着过去。照耀着光明,也映衬着黑暗。照耀着不为人知的过去的一切,照耀着这清幽的寂静,映衬着一条通向过往和记忆,光明和黑暗,深情与愤恨交错的路,也照耀着遥远而又历历在目,无形又无处不在,美好又凄凉悲切,或是童话,或是悲剧,或是噩梦,或是美梦的那个封尘弥久,漫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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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点【暗尘--棠棣档案资料阅览室】
“一切,都是命运的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