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
★g向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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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缪尔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小孩子坐在她身边,张着嘴,尖声哭着,不知疲倦的哭着,他的哭声比各种利器还要尖锐,刺穿了萨缪尔脆弱的耳膜,碾碎了萨缪尔敏感的神经。
萨缪尔自己的胸口被毒药似的情绪填满,肺部和脏器几乎要被挤爆,浑身上下发着冷,打着哆嗦。而小孩依旧不知疲倦的哭叫着,愚蠢而不自知的哭着,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的塑料玩具砸向他的躯体,把他淹没到透不出一点光亮,一切能吃的东西灌入他的胃,让他无法呼吸,他才能停止下来。
萨缪尔走向小孩,盯着他。别哭了。她说。
小孩哇的一声哭的更加猛烈了,他伸出那只挥动一下后全世界都要为他低头的宛如权杖的手,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萨缪尔。
萨缪尔的双手掐住他的脖颈。
闭嘴。她用发颤的声音低语道,别逼我杀了你。她这么说着,手越发的捏紧,只看到孩子咕噜咕噜的从咽喉里吐出一团团血沫,接着那颗头掉在了地上。萨缪尔感到喉咙里涌上来什么,趴在地上,吐出了一摊又一摊黑色的粘稠的浊液,浊液里还有瘆人的血丝。这摊液体在地上生了蛆,咕嚷咕嚷的爬向了萨缪尔。
萨缪尔惊醒,她躺在床上僵硬着,不敢动弹,只有浑身上下涌着寒意。她急促的呼吸着,半天才缓过来。
天还黑着,离白天到来还有很久,萨缪尔不打算立刻再睡,而是躺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思绪。
然后,萨缪尔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手抓住,接下来她就感觉自己被往后拖,落进了一个淡淡的玫瑰气息的怀里。
特雷西的头贴近了自己,她的发丝让萨缪尔的脖颈间有点发痒,加上被这样抱着的局促不安,萨缪尔的脑袋有些空白,她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和外人接触这么亲密,虽然有点慌张,但自己噩梦带来的不安确实减少了许多。
特雷西的头伏在她耳边,萨缪尔能透过单薄的衣料感受到特雷西的温度,微热的吐息打在萨缪尔耳朵上,透过急促的心跳,特雷西巍巍颤颤的声音传入萨缪尔的耳中。
“伊…伊索…”
“别走…别离开我…”
萨缪尔一愣,伊索?这是谁?她和特雷西有什么关系,会出现在特雷西的梦里?为什么对她的离开感到恐惧?萨缪尔刚要发问,却意识到特雷西依旧在梦中,她不能残忍的打断她的梦境。至少对特雷西来说,挽留“伊索”也是一种唯一能够见到对方的方式。萨缪尔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住特雷西的两只手,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我没走,特雷西。”
“我一直都在呢。”
不知道她能不能在梦中听到。
等到特雷西的呼吸平稳下来,萨缪尔才决定入睡,可是却又感觉很是干渴,于是尽量让动作轻柔的试图抽身离开把自己抱住的黑发女人。
诶…?!
几乎是立刻的,萨缪尔又一下子被抓住,这次抓得比之前紧了一些,萨缪尔忍不住嘶了一声,风把窗帘吹得鼓起,画了一个圆,外面的光打进来,她看着特雷西,看到了她布满泪痕的脸。
“别走…伊索…”
“我错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扔下你一个…”
“请你…留下来…好吗?”
“…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很孤独。”
萨缪尔看着那张脸,心里潮水一样涌上来的悲悯和难过,她垂下眼眸,把特雷西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轻语道。
“我从来都不怪你,特雷西。”
“辛苦了,今晚睡个好觉吧。”
她借着又一次鼓起的窗帘画圆,用手指小心翼翼拭去特雷西的泪水,又抽出手抚摸特雷西的头,特雷西又慢慢平和下来。
平和下来就好,你一切没事就好。
萨缪尔把头埋在特雷西的肩膀上,闭上眼,享受这十几年也没有享受过的久违的温暖。
没有你的世界,也很孤独。
即使这是一场梦,我是梦中的角色,也希望你能够再依靠一下我,多一点,再多一点。
要不然,谁还来做这件事呢?
-
次日。
萨缪尔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早餐的香气,她起床,走出卧室,特雷西刚好从厨房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萨缪尔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她感觉脸上有点发烫,而特雷西把眼睛移开了。
她们沉默了一会,特雷西开口打破了沉默。
“…昨天晚上是我失态了,抱歉。”
萨缪尔眨眨眼,“啊…其实还好,我不是很介意?”
“你看着还挺疲惫的,昨晚上做噩梦了吗?”
特雷西点点头,“一些过去的往事罢了。”她简单的说道。
“无论如何,都过去了。不要担心啦,都会好起来的。”萨缪尔这么说着,她去给花浇水,花瓣上的露水折射出光亮。“喏,给你花洒,你负责这一部分。”听到特雷西也走过来,她把花洒塞到特雷西手上。
特雷西握着花洒,感觉到清水倾向洒头缺口处再滴落,花淋到水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些花比前段时间高了一些。她好像不经意间的笑了笑,于唇间轻吐两字。
“…谢谢。”
特雷西看到,在那个阳光正好的早晨,太阳落下来的光,全都洒在了萨缪尔身上。



吸烟
“2C10H14N2+27O2==点燃==20CO2+14H2O+2N2”
“你对我而言的感受大概是,第不知多少次吸烟,侵入我的肺部的尼古丁,让我上瘾。”
-
Samuel.
特雷西已经有事出门了,现在离她刚走没多久。
我的眼睛落在了那小纸盒上,上面标明的字证明那是一盒烟。
而我,我现在和被变成蛇的撒旦用禁忌之果诱惑的夏娃没什么两样,现在“撒旦”小姐走掉了,只留下了禁忌之果待在桌子上。
-
中午,吃完饭。
我照例把热好已经到适宜温度的热巧克力拿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然后我抬头,刚刚还在我身边站着的特雷西已经不见踪影了,转而出现在了阳台上。
我一边喝着热巧克力一边往阳台看去,那黑发的女子正倚靠在阳台的墙壁那,手里拿着一支烟,她手法娴熟的将打火机按住,点燃烟,然后把打火机放回口袋,那烟在她的唇处停留了一会后被拿下来,烟雾从口中缓缓流出。萦绕在西装革履的女子身侧。
屋里的孩子已经看呆了。
好帅啊。
抽烟的人好帅啊。
自己之前看过一些人抽烟,比如索尔之类,她们有调侃萨缪尔试一试,但是萨缪尔最后也没有尝试。因为自己小时候就在小说上看到好多例试着抽烟最后被呛的半死的,看着自己就被吓怕了。
但毕竟时间也过的挺久了,自己还真是挺好奇这尼古丁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这样思索着,缭绕着烟雾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把自己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
特雷西顺手摸了一把萨缪尔的脑袋,走向门口的方向。
“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特雷西离开了,留下了那盒摆在桌子上的烟。
-
这个东西是怎么点的来着?
那一系列的程序在萨缪尔的脑中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好在自己记记性比较好,回忆起了特雷西点燃烟并且吸上一口的全过程,自己也拿着打火机,点上,正要吸一口。
?
怎么没点上。
我点我点我点我点我点。
自己努力了一会儿之后,陷入了沉默。
…我点了半天的是烟尾。
(눈_눈)
-
终于成功了。
随着少许的细烟,从被点燃的地方升起一些,自己将烟尾含入口中,深吸了一口。
…?!!!
艹。
?!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肺部直升鼻腔,一种酸痛感直冲鼻腔,好像自己被按在水底深深的吸了一下一样,自己好悬没被呛死。
我艹。
“咳咳咳咳——”
我好像没把那玩意儿给扔到地上,猛烈的咳嗽起来,我感觉我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凌乱的烟雾随着我咳嗽的呼气喷出来,萦绕在我身侧,现在我的情况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并不为过。
靠,头好晕啊。
这玩意儿真是太吓人。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钥匙在锁中转动的声音。
-
艹。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不行,如果要是被特雷西看到我这副样子,肯定是要完蛋的。
怎么说,我还是未成年,还是个在上学的学生党😨😰
但是现在清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就chua的一下,把那还在燃着的烟一下子就扔到废纸篓去了,几乎是扔进去的瞬间,那门就开了。
…
靠。
-
“…抽烟了?”
特雷西双手环抱,看着我,但实际上没有看着我,那双眼睛落在了桌子上那盒散乱的烟那,特雷西临走的时候把内盒烟收的整整齐齐,只剩下那一盒关着的放在那,而现在我把它弄得七零八落。
“没有啊。”
我试图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样子,觉得这样能打消她的疑虑。
谁想到那家伙,就直接凑到了自己身边,轻轻嗅闻着自己身上的气息,她黑色的长发弄得我脖子痒痒的。我听到那家伙发出了一声轻笑,就知道准没好事。
突然,噼啪的声响越来越明显,空气中传来了一股除了烟味之外的烧焦味。
?
哪里来的焦味?
我这样自言自语着,和特雷西的目光一起落在了。
那噼啪的燃烧着的废纸篓。
“呃。”
…
于是我们同时沉默了。
这下。
可真。
丸辣!
-
“…谁教你抽烟的。”
“年都没成,倒是长进了不少。”
随着特雷西的靠近,萨缪尔笑了笑,双臂随意的环绕在对方的脖颈上,凑近,在特雷西耳边轻语道。
“谁让你就在阳台上,抽给我看的呢。”
“注意说辞,特雷西医生。”
“…你可只比我大一岁。”
话音落下,是矮一些的女孩落下的啄吻,随后,更为深烈的亲吻伴随着两人之间未散尽的烟的气息,侵入了萨缪尔的唇舌之间,剥夺,侵略,吞食。
轻微的窒息让方才吸了口烟的萨缪尔本来就有些晕眩的感觉加重了,她失去重心,两人落在沙发较为宽阔的一块上。
好痒啊。
只不过这次不是头发丝,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吐息和有些湿腻的柔软的舌划过自己颈窝的肌肤,同时有些微微生茧的冰凉手指透过衣料触到自己皮肤,萨缪尔被冰凉的触感惹得有些猝不及防的一颤,吐出了一声喘息。
很浓的烟的气息,熏熏的,不知是萨缪尔自己身上的还是特雷西身上的。
但是特雷西靠近的时候好像烟的气味又浓了点,难道这家伙出去的时候又来了一根?
…唔,思绪好乱。
吸完烟后,那由无数个小颗粒凝成的形成的白烟会深深的嵌入自己的衣料中,许久也不会散去,怪不得自己身上会被闻出烟味来。
今晚又会是个不眠夜…?大概是的。


烙印
“能愈合的,不能愈合的。”
“是黑鸦囚于笼中的代价,还是花犬溺亡沉渊的结局?”
-
Tracy.
【暗夜】组织里有一间终年都很昏暗的小屋,那里很大,却只有稀疏一两扇窗户开着,透光率表示它们都只是个摆设。
现在,这里围着一帮人,而那中间孤零零的是一把椅子。
一边的火炉噼啪的跳动着火星子,里面烧红的煤块和一块块烙铁都是暗红色的。
“肃静,仪式开始。”
首领是站在那群人围成的圈的南面最前方的。他看向圆圈的一方,随后道出那个名字。
“特雷西。”
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西装革履的女孩从那圈人靠前处的某方走出来。走向那被围住的孤零的椅子,坐下。
“准备烙铁。”
女孩将西装褪下,和领带一起随意搭在了椅子背上,随后将手伸向衣领,将扣子不紧不慢的解开。
一颗,两颗,三颗。
衣服褪下一半,白皙的背部便露出。
“特雷西,对于加入【暗夜】,并效忠致死,是否愿意?”
女孩抬头,她钴蓝色的眸子比暮秋的湖水还要平静。
“我愿意。”
是话音刚落瞬间发生的事,身后的人将烙铁落下,触在女孩左上肩处,烙铁落在皮肤上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滋滋声,椅子上的女孩明显的颤抖着,发出低声的呻吟,紧握着双拳。
“特雷西。”
强忍着剧痛,特雷西将头抬起,看着首领,依旧一副温和样子。
“是,首领。”
“从此以后你将正式成为【暗夜】的一员,而你的代号将会是。”
“【乌鸦】。”
-
夜晚,所有人都在床铺上入睡,格外的安静。
而那靠近窗户的,远离人群的那张床上的人,被疼痛所折磨,翻来覆去也无法缓解的疼痛如同毒药似的侵蚀着她,那该死的烙铁做的形状甚至不是简单的三角形或者四边形之类的图案,而是精细刻出的有着从中间羽杆向两边延伸的纹路的一片鲜红的羽毛。那细密的纹路将她的皮肉切割开来,痛苦细密的透过皮肤,下渗,透入骨子里。
还好自己不处于完全的黑暗中,特雷西坐起身来,向窗外望去,窗外是比较稀疏的草地,空中的星星闪着光,月亮安静的待在一边。
伊索现在怎么样?特雷西的思绪进入了那个晚上,她带着伊索离开狼族,伊索和自己看星星的场景。
“哇!星星欸!”
白发的女孩为满天的繁星感到惊喜,她叫着跑着,向更远处。她身后不远处,黑发女孩看着自己的妹妹,笑了笑,然后匿在了一棵树的后面。
“特雷西?”
“姐姐?”
“姐姐——你在哪啊——”
女孩走在空旷的草地上,呼唤着姐姐,却没有人回答她,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
“姐姐...呜...”
“诶??怎么哭了?!”
特雷西惊慌的走过去,将白色的小狼拥入怀里安抚,“小伊不哭,姐姐在这里。”
小狼不说话,一直紧紧地抱着姐姐,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我以为你扔下我一个了,我害怕。”
“姐姐怎么会扔下你一个呢?”特雷西这么说着,“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下次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
“真的?”伊索将信将疑,“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嗯。”特雷西回答着,伸出手来,“我们拉勾。”“嗯!”
“拉勾。”
特雷西因为自己不由自主的说出的话而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摆出了拉勾的手势,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阵痛。
小伊和我分开一会就已经这样了,可是现在...?
罢了。特雷西从床头拿出一个怀表,打开,上面有伊索的相片,她轻轻在照片上落下一个吻,随后把怀表原本放置的地方的旁边放着的一个橙子糖拿在手里,撕开包装纸,把糖果塞进嘴里。
糖果甜而暖的在自己口中扩散。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
Samuel.
好...难受。
尽管习惯独自一人,萨缪尔却偏偏因此会时不时想起那反复被从记忆里挖掘出来的过去,创伤就这样反复地被揭开。
烙印要是烙在体表,随时间的推移,大概痛楚会减轻,可是心中的烙印却好的很困难,时间可以计算很多东西,却计算不了多久才能够愈合严重的内伤。
终于,萨缪尔她又一次摔下了情绪构成的深渊里,黑色的粘稠厚重的泥,拖着自己往更深处下去,她拼命摆动着四肢挣扎,喘着粗气,想要凭借这样把自己向上拉哪怕一分毫,谁料剧烈的挣扎却换来一波又一波更大的黑浪,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能够让自己停留在原处的哪怕一根草芥。
一把,黑泥。
两把,是黑泥。
三把,还是黑泥。它们在萨缪尔的手中融化,然后又回到了那堆负责把她拖下深渊的黑泥们的行列里。
不。
我好累,我好难受,好痛苦。
我好累,我好难受,我好痛苦。
累...难受...
好痛...!
她的心狂跳着,她艰难地吸入空气,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泪水随着情绪从面颊滑落,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全部都一颗颗的落下来,弄得哪里都湿湿的,咸咸的,眼前模糊着顺着泪水涌出的都是不同的人脸,黑压压的组成了一大层厚厚的东西。
刀被拿出来了,刀舌随即开始舔舐那曾经留下过数十个它的吻痕的手臂,随后,它被从手中举起。
砰。
刀深陷于桌子里。
萨缪尔也如梦初醒,她拼命甩着浑浊的脑袋,拿起床头一边的药,倒出一些,胡乱的吃下,然后再喝几口水,她起身取来酒精和纱布,例行的消毒止血,一切完毕后,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在毫无支撑力作用的床上,慢慢地,一点点的下坠着。
或许曾经有将自己拖起来的人,即使那只是自己假想的产物,实际上她不曾拥有过那人和手。
所以她必须独自坠下去,也一直都得独自坠下去。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伤疤
“鲜红的,狰狞的,一段过去,一段往事。”
-
Tracy.
萨缪尔的手在特雷西的背部上右侧滞住。
“怎么了?”随着那只完好的左兽耳的抽动,特雷西这么问着。
特雷西背部上右侧有一块醒目的,看着有些狰狞的疤痕。是由鲜血渍成的羽毛,清晰的羽丝纹路扭曲的由羽毛中部向两侧蔓延,毒蛇蜿蜒同时碾出一条条狭长的毒痕,向着皮肉的更深处剥蚀,深入。萨缪尔的手发起了颤,愣愣的看着那伤痕,然后思绪就随着那烙痕也开始蔓延。
“那是我加入暗夜的时候,首领为了让作为前兄弟派成员的我证明自己对组织的忠诚,给我烙上的。”
直到特雷西再度说话,萨缪尔才回过神来。特雷西的头没有转过来,但是萨缪尔看到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常她相对的善于言辞,但是此时她的大脑被数不清的思绪占领,如同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冲毁了她的语言组织力,她沉默着,轻轻摩挲那疤痕周围的肌肤,脑中是深夜带着烙印的赐福而独自呻吟的人儿,心口也好似被那烙印的毒液溶蚀出了伤口,作痛。
“烙铁烙在皮肤上的话,疼得要死吧。”
她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的废话。
“是啊,挺疼的。”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抬头望着天花板,“不过,我所有的怀揣着的希望和信念,永远都是战胜它的利器。”
她穿好衬衫,终于转身看着萨缪尔。钴蓝色看着金橙色的时候总是平静而柔和的,它们有刻进那躁动的金橙之中安定它们的力量。
“老早之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一块烙印罢了。”
“因为我现在有比一块烙印更重要的人,比任何东西都要更加重要。”
然后就是近在咫尺的玫瑰香气,以及,简单的一个吻。
-
Samuel.
敲门的声音。
只是轻轻地叩,此时却格外的突兀。
“萨缪尔?”
收起刀片,放在不被发现的暗处。
“萨缪尔?”
抽几张纸巾,血迹被狼狈随便的擦干,纸巾扔在哪里?时间不多了,怎么办??
垃圾桶,对,垃圾桶,塞进去,完蛋了,是敞口垃圾桶,那怎么办?
草稿纸,废纸,撕下来,扔进里面作为填补。
“我进来了。”
不,别这样…别…
求你了…不要开门…求你了…不要进来…
不要…不要看到我这幅样子…我乞求你不要这么做…
我今天。
没有穿长袖。
.
“...特雷西?”
下下策,充满了疤痕的鲜血淋漓的手臂被藏在身后,那也是别无他法后的手足无措的笨拙举动罢了,下意识的防卫。
你当然骗不过她。
那双钴蓝色的眸子果然越过了萨缪尔的身子,落在了那躲藏的右臂上。然后,她看到那眸子定住,盯着那手臂。
她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安慰着说道。
“别藏了,你明明知道这样躲不过我的眼睛。”
.
“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碘伏将纯白棉团染上黄褐色,一次,两次探入碘伏的瓶子里,然后,裹满了药水的棉团,在新旧纵横的伤口上摩挲,移动。
“疼吗?”
似乎是在问现在,也似乎在问自己制造它们的时候的感受。
“无所谓,习惯了。”
像是叛逆的孩子被父母问被打了之后的那样的语气,女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看着棉团在自己手臂上摩挲,然后,缠纱布,最后是绷带。
“又想到过去的事情了?”
那金橙色眸子的女孩笑了,那是一个五味杂陈的笑,混沌不清,好像在诉说着所有的沉在心中的情绪,好像一袋子水被压缩的同时,被割开了口子,里面的水疯了一样的涌出,呼啸,翻卷,呻吟着咆哮。
无能为力,一切都归功于无能为力,然后一切的责任都可以推到自己无能的身上,搅拌着,混杂的搅拌着。
对于那无数次受伤的过去无数次被盐水渍过的伤口无数次夜晚的呜咽,此时却无法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最后只化作一句话。
“我好累啊。”
“休息一会吧。”
又是不厌其烦的落在自己头顶然后温和的抚摩着的手,玫瑰的气息环绕着萨缪尔,使她伏在特雷西的肩膀上,将头埋在对方的肩窝,呼吸平缓了下来,然后那双无处安放的手臂终于试探性的伸向了特雷西的腰处,先是环住,然后紧紧地抱着。
“嗯。”


奥利奥约会集2 奥利奥x特雷西
“啊啊...即使是半夜三更,特雷西医生还是这么准时呢。”
奥利奥打着哈欠,泪眼模糊的看了看手机屏幕。
1:00。几乎是从12:59刚刚跳到1:00,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女孩不紧不慢的走来。一如既往的向奥利奥微微鞠躬,笑道。
“毕竟是和奥利奥小姐的约会,当然很重视啊。”
半夜,尽管是半夜,来爬山的人还是熙熙攘攘的一大片。
“哈,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有这番兴致呢。”奥利奥眨巴眨巴眼睛,“看样子今天的日出会很壮观。”
“我想是的,奥利奥小姐。”特雷西瞥了一眼手机说道,“天气预报说,山顶的雾霾今天会比较少。你还挺会挑时候的。^”
“霍,那我谢谢特雷西小姐的夸奖?”奥利奥嬉笑着,学着女孩的模样鞠了个躬。
“噗。”特雷西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你学不到精髓的。好了,我们走吧。”
“不是...离到山顶还有多远啊——”
奥利奥迈着因为996工作而对其主人产生抱怨骂骂咧咧的双腿,看着依旧很远的山顶,放大悲声。
“唔...我觉得我的腿要把我杀死了——”
特雷西看了看山坡,摇了摇头,“看样子,我们的奥利奥小姐还是平常太缺乏锻炼了呢。”钴蓝色眸子瞥了那抹金橙一下,“平均早上10点30分起床,你认账吗。”
金橙色的眸子逃逸到一边去了。
随后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特雷西淡淡的声音传入奥利奥耳中。
“拉着我的手,我不想看着我的约会对象被扔在半山腰。”
“哈,我就知道你不忍心嘛。”奥利奥弧眸一笑,攥住那只虽然因为常年握着枪或匕首微微生茧,却意外地暖和的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手。
奥利奥拽着特雷西的手爬上最后一级楼梯。
“终于...到了...”奥利奥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子费过体力了...”
“那么以后叫你起床,就不要赖床了。奥利奥小姐。”
“好好好,我知道了好吧。”奥利奥从口袋掏出一颗橙子糖塞进特雷西嘴里,堵住她的嘴。
“知道了~特~雷~西~老~师~”
4:30。
随着人们的惊呼,没有一丝雾气的清晨,一轮濯日泛着热浪,从地平线升起。
“哇啊!是日出啊!!”奥利奥攥紧特雷西的手惊呼着,后者按下快门,将这景象收入相机。
一会后,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人们也逐渐的散了。
“所以说,早起嘛,还不完全是坏事啊!”奥利奥一直攥着特雷西的手,“能看到更多美丽的东西呢。”
“奥利奥小姐说的是。”
奥利奥转身,对上那钴蓝色的眸子。
那发自内心的,浮现在眼中的笑意盈盈。
“能坚持到最后,奥利奥小姐也很了不起。”
“霍,你是在夸我吗?”奥利奥笑嘻嘻的看着特雷西,双臂揽住特雷西的脖颈,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那么,我可以索要我的奖励吗。特雷西小姐。”
特雷西的身子停滞了一瞬,她笑了一声,双手捧住奥利奥的脸颊,吻上了奥利奥的唇,良久才松开。
“这样满意了吧?奥利奥小姐。”
特雷西望了望山崖以下。
“不过,你似乎忘了,我们还要从这里下去。奥利奥小姐。”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
奥利奥的悲声在山顶响彻云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