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爪在一棵相对树干粗些的树的背风向蜷缩起来。她用尾巴盖住口鼻,仿佛这样就能够掩住全身上下的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于巢穴中起身,在几只猫同时的大笑的声音中迈着发抖供不上力的腿,踉踉跄跄的跑出巢穴,又来到这里的。在寂静无声的夜晚,瑟缩的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它们由于恐惧而跑动着。

“你看,她进来了。”

雪爪、鱼爪、玳爪三只猫仿佛商量好的,在烬爪走进巢穴的一瞬间,就开始窃窃私语,并且时不时往烬爪的方向看去。

烬爪面朝里卧在巢穴里,她竭力把头埋在苔藓里更深一些,那三只猫的说话声好像被打到窝后愤怒的马蜂们一样,密密麻麻地一股脑往烬爪耳中钻。烬爪深吸一口气,企图通过想事情转移注意力。

今天看到的河里有…

叛徒的女儿只能做族群的笑料。

今天中午…

你看你看,她没睡着,在那里偷听,真滑稽啊。

长老…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尖锐的笑声爆发后,烬爪终于无法忍受,跑出了巢穴。

-

“叛徒!”

“滚出我们的族群!”

在众猫的呵斥声里,走出一只浑身伤痕的红棕色公猫,他浑身是伤——无论是旧的疤痕还是新鲜的伤口,都叠在一起,但是那双宝蓝色的双眸眯着,好像蓝色如同风暴般的火焰。他盯着冷灰星,卷起嘴唇,凑近她耳边说道。“冷灰星,我还会回来的。”

冷灰星不动声色,随后一如既往的冷淡的开口。“那么,再次回来的你,就不会在有离开的机会了,因为我的族猫会就地处决你,在你被驱逐的地方,暗树。”

烬爪看着父亲,她的心情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暗树和母亲褐枝分手后,依旧会偷偷的来看望烬崽。他会给烬崽带能开出花来的苔藓球,会偷偷带烬崽出去看看被夜晚浸染的营地,用起茧的大脚掌把烬崽轻轻地掀翻在地上,再任由烬崽扑打自己。而学徒时期,为烬爪欢呼的最大声,最关心烬爪日常生活和训练的,也是暗树。暗树的脸上因为战斗留下很多疤痕,但是他在烬爪面前从来不显得凶恶。

比起平常看着自己成长的褐枝,暗树反而更像是一位家长的存在。可是烬爪无法相信的是,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叛徒,她也不想相信。

暗树对冷灰星发出冷笑,他的脸转向了族猫,当他的眼睛落在了烬爪的身上时,那张布满了疤痕的脸露出了笑容,似乎表达着欣慰的情绪。

“我的女儿长大了。”

“暗树…!”

烬爪发颤的呼唤着暗树的名字,这位叛徒,这位父亲点了点头,转身向族群更远的地方走去。

烬爪的泪从面颊滑落。

他不是一位好武士、好伴侣。但是他是一位好父亲,绝对是一位好父亲。

可是他却走着,离自己越来越远。

4月30日 23:35